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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寻访班古拉:爱中国 不恨踢爆我眼球的人

2022-07-29 14:42:50

导读:专题采写 55um体育记者 赵宇 编辑 张仲良摄影摄像 夏伯翰、李耀杰“每当我回忆起在中国的那段日子,都会觉得很温暖。那里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很多人就像家人,温和,友善。

专题采写 55um体育记者 赵宇 编辑 张仲良

摄影摄像 夏伯翰、李耀杰

“每当我回忆起在中国的那段日子,都会觉得很温暖。那里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很多人就像家人,温和,友善。我会把这份美好的回忆永远存在心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话还没说完,泪水就从奥斯曼·班古拉的左眼眶里涌出,他用手擦拭双眼。泪光在左眼里闪烁,被踢伤的右眼换上假眼球后看上去并不突兀,但却没有了光泽。他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2006年7月7日,当时效力于沈阳金德队的班古拉在同青岛中能队的中超补赛中被吕刚踢爆右眼,职业生涯因此终结。他在当年8月回到法国尼奥尔,就此从中国球迷的视线中消失。十年后再见,关于中国的印记被钩沉出来,他没有诅咒踢伤自己的吕刚,也没有怨恨生活的不公,他嘴里反复叨念着法国人经常说的那句话:“C’est la vie(这就是生活)”。

“庆幸的是,每个人都有两只眼睛”

班古拉家位于尼奥尔市的Azay le brule,一个有3200人口的村庄,距离市区大约40公里。担心找不到具体位置,他让我们先把车开到离家10公里外的麦当劳停车场,然后自己再开车过来接。从市区开车去他家要路过一片片的农田,然后再从主路转到乡间小路,路旁的田园风光就像一幅油画,色调柔和,静谧幽远。

班古拉有一辆途锐商务车,车的后备箱盖子上贴着两面国旗,一面是几内亚,一面是法国。一个是自己的出生地,一个是爱人的国籍,他把这两个国家一直搁在心上,还说以后也会把中国国旗贴上。

班古拉家不大,房子是法国乡村最普通的平房,一个客厅,两个卧室,一个开放式厨房和一个储物间。相对宽敞的院子里长满绿草,摆着简易的球门,七个破旧的皮球散落在地上,他的两个儿子——雨果和恩佐把这里当成足球场。院子的角落里种着一颗樱桃树,树下是鸡笼,两只老母鸡以及房间里的兔子、家猫是孩子们最好的玩伴。

这所住宅是班古拉2006年从中国回来之后买的。右眼被踢伤,再也无法见到光明,金德俱乐部承担了他在中国治疗的全部医药费,并赔给他将近130万人民币,一部分置办了如今的家业,一部分攒起来用于日常生活开销。有人说这房子是“拿眼球换来的”,听着残酷,但也是现实。

刚出事时,他的大儿子雨果只有四个月大,小儿子恩佐直到今天也才只有5岁半,两个人都喜欢足球,一个是巴萨(官网 数据) 球迷,一个是皇马(数据) 球迷。哥俩儿在当地训练营接受最基础的足球培训,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像父亲那样成为一个职业球员。父亲从不给他们讲述自己过去那段痛苦的经历,希望他俩始终保持一个乐观的生活态度。

“被踢到的时候我感觉到钻心的疼痛,然后就晕厥了。坐救护车去医院的路上,我几次醒来,几次晕厥……”时间回到2006年7月7日的一场中超补赛,效力于沈阳金德的班古拉在争抢过程中被青岛中能球员吕刚踢中眼球,导致晶体爆裂,最终失明。十年过去,当时的记忆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已变得有些模糊,“被医生告知右眼彻底失明时是最痛苦的,但那种痛苦只持续了五分钟。当时就告诉自己:爱人还年轻,孩子才刚出生,我要变得乐观起来,开始新的生活。”

他在病床上给爱人伊莲娜打了电话,告知右眼被踢伤,再见无法见到光明。巨大的冲击让伊莲娜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但她尽可能地保持克制,鼓励自己的丈夫,“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和孩子都会和你在一起。你等着,我马上办理去中国的手续。”

伊莲娜后来在北医三院的病床上见到了自己的爱人,两个人互相宽慰,“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一些意外。很庆幸的是,人有两只眼睛,你还可以继续正常的生活。不管今后遇到多大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伊莲娜16岁时与班古拉在尼奥尔相识,当时的她还在读书,班古拉则在尼奥特队训练,他就是那个每天都要从姑娘公寓楼窗户下经过的黑人小伙子。一来二去,两人变得熟络起来。一个非洲的小伙子爱上一个法国的姑娘,直到最后结婚、生子,就连伊莲娜本人都觉得这事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国籍、教育背景、生活习惯等因素肯定会让我们之间有鸿沟,但我们还是坚持了下来,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很美满。”

“我们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过什么样的日子”

约采访时,班古拉再三强调过来时一定要在家里吃饭。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他特意穿上了朋友从非洲寄给他的几内亚民族服装——这是在几内亚只有到了节日时人们才会穿上这样的服饰。他把我们视为来自中国的亲人,哪怕此前从未谋面。

在多数法国人的观念里,吃饭是一件很讲究的事,尤其是宴请朋友,他们会准备咖啡、红茶、餐前酒、各种菜肴、高档红酒和餐后甜点。可是,班古拉家的晚餐只有炖鸡肉和米饭。鸡肉是按照人头来的,每人一块,米饭随意添加。饮料是超市里不到两欧元的碳酸糖水,倒是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从不喝酒的他为招待我们特意买来了六瓶啤酒,结果在家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开瓶的起子,不得不用餐刀将瓶盖撬开。他还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瓶已经见底的威士忌,这是很多年前宴请朋友时剩下的。酒很少,装在瓶里可以见底,倒在杯子里也只有浅浅的一层。他的家,并不富裕。

做职业球员时,班古拉在法乙闯荡七年,一直效力于尼奥特队。2004年去了比利时甲级联赛劲旅沙勒罗瓦,效力两年。2006年2月的非洲杯上,他为几内亚队打进三球,曾两次洞穿过塞内加尔队球门,成为几内亚的民族英雄。随后,他去了中国。可没成想,只踢了不到半年就遭遇横祸,右眼失明,无法再踢职业足球。职业足球之路还没来得及彻底爆发,就戛然而止。这样的足球生涯也不会让他有太多的收入和积蓄。

金德俱乐部给他的赔款约有130万人民币,他拿着这笔钱回到尼奥尔,要买房子,继续治病,供养孩子。他无法拥有富丽堂皇的生活,但在交流过程中,你始终不会在他嘴里探寻对生活的抱怨,以及对经济条件的不满。

“你可以说我们住的是陋室,但最起码它有屋顶。我们有什么就吃什么,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对于物质生活,伊莲娜并不在意,“我们有两个儿子,他们都很健康。我们拥有的财富就是我们之间的爱情,以及现在的生活。”

伊莲娜在村子附近的一家国营服装厂做销售,每天朝九晚五。班古拉刚回到法国时休息了两年,现在在距离自己家大约十公里的一家名为graphic的广告公司上班,负责往汽车、大型背景板上贴广告。除此之外,他还考了教练证书,会利用周末和工作之余去教小孩子踢球、并且在当地一支业余球队担任主教练。

班古拉在广告公司每个月的平均收入在2000欧元左右。平时教孩子们踢球每个月的收入是550欧元,带业余球队的收入是850欧元,这笔钱还要和他的助手去分,拿到手差不多900欧元。“现在的收入肯定和做职业球员时没法比,但我从来不去比较。否则就没有现在这种乐观的生活态度。没有人会一直从事一项工作,有的时候你必须要自己做出转型。”班古拉说。

“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我们曾经一起经历过好的事和不好的事,所有的这一切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修行。只要我们继续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明天总会比今天更好。”伊莲娜说。

“生命里没有一秒钟记恨踢我的人”

虽然夫妇二人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如果没有吕刚的那一脚,班古拉的职业生涯还将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他在中国继续踢下去的收入也可以让他过上富足的生活。可是,命运往往难以捉摸,一秒钟就可以让生活反转。

“你会恨那个踢你的人吗?”听罢此言,他一直在摇头,说即便将来有机会见到吕刚,也会像朋友一样跟他去交流,“我从未记恨过任何人,在我的生命里没有任何一秒钟记恨过踢我的人(吕刚)。这是一件没有人可以预料到的事,他也不是故意把我踢成这样的。”

后来听说吕刚要把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捐给他,他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如果现在可以有机会遇见,他会像朋友一样和吕刚聊天,“这件事在中国联赛第一次发生,所以发生了很大的触动。但你要知道,任何运动都会有伤害事件。”他不后悔去中国踢球,只是这样的意外事件让人始料不及,“也许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运。”

班古拉身边的同事、朋友也说,了解一些他在中国踢球的经历,但从未听他说过中国的不好,“他一直都是个乐观的人,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医生给班古拉右眼装了一只假眼球,从远处看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差别。但如果近距离仔细观察,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差别,比如右眼比左眼稍小,眼珠无法正常转动。灯光照射下,没有任何光泽。不过他自己倒是并没有特别在意右眼的残疾。他的Facebook头像是一只羊驼,左眼睁得很大,头顶的毛发遮住了右眼。他有一个同事一只眼睛失明,自己目前所在足球俱乐部主席的一只眼睛也无法见到光明。“真不凑巧,如果我们三个人同时出现的话你们还可以拍个合影,三个一只眼……”班古拉已可以用一种玩笑、自嘲的方式说出自己右眼的残疾。

“右眼看不见只是不能让我继续踢职业足球了,但对于生活影响不大。”班古拉说,身边人最开始很担心伤病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比如倒水的时候会把水倒在杯子之外,“其实一点事都没有,跟正常人区别不大。”说完这话,班古拉还不忘把手里的饮料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似乎是巧合,也似乎是想证明什么。

右眼的残疾对于班古拉的工作也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他可以用四十分钟给一个大卡车车身贴好广告贴纸,身边的同事都夸赞他是个高效率的能手。每次贴广告纸前,他都会先把同事设计好的广告裁剪好,从未有过失误,裁剪、贴纸时的动作也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同事都说他的责任心特别强,干活时也很仔细。

身穿工作服,裤子口袋里别着剪刀、圆珠笔、尺子、钳子等工作必需品,走在车间里和每一个人打招呼。然后抱着自己需要的一摞东西到另外一个车间给卡车车身贴广告贴纸。“我们这里以前也来过退役的职业运动员,他们转型时都需要一个学习的过程。班古拉在这里工作了很多年,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工作节奏,干得非常好。”公司总经理说。

班古拉曾是尼奥特足球队的当家射手,也曾是几内亚国家队的英雄,此时走在厂房车间里的他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人。岁月的流逝和事故的袭击改变了他原有的生活轨迹,可新的生活还在继续,他和爱人一样,觉得每一个明天都要比今天更好,他们的世界里似乎总是晴天,没有雾霾,就像他们生活着的那个小村庄的田野一样干净、透彻。

乐观的生活态度让他和每一个同事的关系都很好。由于他曾在当地的职业球队效力,所以很多人还是他的粉丝。“他当年水平非常高,是尼奥特队中的主力射手,有一个赛季差点带着球队升上法甲。”据一位同事介绍,当他六年前看到班古拉来这里工作时简直不敢相信,“天呐,他居然来到这里工作?真的是他吗?当你走近之后发现:哦,的确是他。”

“希望将来有一天再回中国看看”

班古拉之所以选择定居在尼奥尔市的Azay le brule,一个原因是他的爱人在这里出生,岳父、岳母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村庄,可以帮忙照料孩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曾在尼奥特队踢球,“这里的人都知道我,他们很愿意接受我。”

除了在广告公司上班之外,他还会利用下班和周末时间在当地负责一些青少年球员的培训。他觉得自己就是为足球而生的,“即便是不能再踢球了,我的生活也离不开足球。”

广告公司的工作朝九晚五,每天要干满8个小时。五点下班之后,他要驱车前往三、四十公里外的训练基地,教小孩子们踢球。虽然辛苦,收入少得可怜,但他觉得只要跟足球在一起,永远都是快乐的。他的大儿子雨果也在接受正规的足球培训,二儿子恩佐2010年出生,也酷爱足球。不过他不愿意把这两个孩子放到自己的培训班,“我亲自教自己的儿子踢球,别的孩子和家长怎么看?”

2014年,班古拉被RACUNG俱乐部聘为主教练,这是一支当地的业余俱乐部,全部由社会人士和学生组成,踢地区业余联赛(法国第五级别联赛)。和职业球员相比,这些业余球员平时训练时就显得相对松散,有人训练时会迟到,有人训练开始前要抽上两根烟,训练正式开始时的着装也各有特色。

就是带着这样一支业余球队训练,班古拉也是一丝不苟,他总是第一个来到训练场,准备训练器具和接下来的训练内容。换上运动服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那个足球场上的班古拉似乎又回来了。从准备活动到传接球训练,再到最后的对抗比赛,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职业队的标准进行,他希望把最职业的足球带给他们。

在俱乐部主席Beau Patrice看来,选择班古拉担任球队教练是最好的选择,“他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教练,同时也是一个非常厚道的人。从不抱怨辛苦,他希望把最职业的东西带给我们的俱乐部。”Beau Patrice还透露,自己也是尼奥特队球迷,也是班古拉的粉丝。

知道有中国媒体要来采访,班古拉提前很长时间把这样的消息告知给自己的朋友,所以球队训练时场边来了不少人,有些人还会用中文打招呼。只在中国待了不到半年时间,但那里的生活却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在一家名为“新上海”的自助中餐馆吃饭时,他吃到一半时忽然略有感慨地说了一句:“我当年在沈阳的时候也经常吃这种自助餐。每次吃中餐自助,我都会想到在中国……”

说完这话,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刚回来那几年,他还和自己的翻译李先生,以及司机老马有联系。可后来丢了手机,就再也和这些人联系不上了。他多次跟记者提及希望能够帮忙寻找他在中国的一些朋友,希望能够和他们建立起新的联系。他至今保留着自己在沈阳金德队效力时的31号球衣,以及自己受伤后俱乐部专门制作的“我们在一起”的祈福T恤,上面有自己的头像,以及全体队员的签名。

“当时队里很多队友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们的一个中场,是个年轻球员,他的天赋真的非常好,他现在怎么样?”班古拉用了很长时间,才在记者的帮助下想起了这个中场球员的名字——陈涛。当时的陈涛仅有21岁,现如今因为合同和状态问题,已逐渐退出中国足球的主流联赛。即便是他当年效力的那个沈阳金德,也是几经易主、易地,在中国不见了踪影。

班古拉希望自己能够有一天能够带着妻子、儿子再回到中国,回到沈阳,寻找当年自己走过的足迹。“你希望回到中国做教练吗?”面对这样的问题,他想了想后说:“当然希望,但不是现在。孩子还小,我希望能够在他们身边多待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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