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装飞行，精密粗犷艺术

原标题：翼装飞行，精密粗犷艺术

2016年10月13日，湖南张家界。在天门山举行的第五届世界翼装飞行锦标赛上，翼装运动员卡洛斯·布里塞尼奥从山上跳下。（照片/王鹤）

由于阴雨天气，在张家界天门山举行的首届翼装飞行世锦赛（以下简称“天门山世锦赛”）决赛延期至10月17日至18日进行。

选手们穿上翼装，站在1400米高的窗台上，张开双臂，像潜水员一样跃上天空，沿着热气球锚点的棘手路线一路俯冲，打开降落伞时间在精确计算的高度，在风中砸出一道“水花”，越过缆车线，走到尽头——就像水花消失在水中一样。

电影《极盗者》的航拍摄影师詹姆斯·波尔，南非的朱利安·布勒，哥伦比亚的乔纳森·弗洛雷斯，挪威的埃斯彭·菲德尼斯，年近60岁的翼装制造商托尼等待经验丰富的飞行玩家在群山中盘旋并迎风而战。

他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飞得尽可能快、尽可能准确、尽可能远，以赢得梦寐以求的世界第一翼装冠军头衔。

朱利安以23.41秒的快速下降时间统治了这一天。

紧随其后的是挪威的埃斯彭，成绩为23.55秒，英国的詹姆斯则为23.84秒。

2008年，詹姆斯在俄罗斯堪察加半岛上空飞行翼装飞行时降落伞未能打开，遭遇严重的飞机失事，导致背部骨折、肋骨骨折和肺部淤青，被迫佩戴3个月的身体支撑后，他以为他再也不能跳了。

但此时，他站在朱利安和埃斯彭的身边，戴上紫白相间的花环，高举红牛奖牌，给摄影师一个大赢家的笑容，无名指上还挂着一枚银戒指。

JebColliers是获胜者和决赛选手之一，他是世界纪录保持者，也是将翼装飞行变成主流极限运动的领导者。

前一天，他在排位赛中腿部受伤，无缘决赛。

2011年，他通过天门山入口，以极限飞行表演让更多人知道了这项运动。

那是2012年秋天，参加决赛的世界前八名选手中，没有一个中国选手。

27岁的张书鹏站在人群中观看比赛，近距离观看每一个经过、落入山谷的飞行轨迹，“美丽、优雅、自由、娴熟”。

十年后，他重复这些形容词，唤起对那个秋天的直观感受。

在首届翼装世锦赛前三年，张树鹏获得了2009年克罗地亚世界滑翔伞锦标赛冠军。与只能靠外力飞行的滑翔伞不同，翼装飞行更接近鸟类的状态——人接触天空的面积最大，脱离地面和飞机的支撑或约束，通过飞行器改变方向。

调整姿态，控制力量。和速度。

控制与失控游戏的结果

一次好的飞行演示会孕育美好的梦想，而不是恐惧。

与风打交道多年的张树鹏，在本次比赛中并没有感受到翼装飞行的所谓高危性。

此外，他还遇到了后来的飞行教官詹姆斯。

2020年11月12日，湖南省张家界。张树鹏飞前在山顶拍照。（图片/视觉中国）

2013年，中国还没有学习翼装飞行的环境。尽管2012年的天门山世锦赛被美国杂志《时代》称为“2012年世界最佳发明”之一，但这项运动在中国还太年轻。

就连最基本的跳伞项目也只对跳伞队、航校等专业团队和机构开放。

掌握跳伞运动是翼装飞行运动的起点。累积200次跳伞经验，即可获得高空翼装飞行入场券。张树鹏开始在世界各地“转型”。

亚利桑那州是他第一次学习跳伞的地方。跳伞基地多位于开阔地势，分布于平原或城市周边，地势平坦，没有特别高的建筑物和悬崖。

滑翔伞的经历，让张树鹏对天气状况和风向变化有了深刻的认识，高空跳伞也更容易掌握。

但滑翔伞的飞行状态较慢，飞行速度很难达到翼装飞行时速200多公里，而且高度差不会在瞬间发生很大变化。

从高空起飞会达到每秒50米的自由落体速度，巨大的高度差会导致一个严重的问题：耳压升高。

前50跳，耳压带来的疼痛让张书鹏难以忍受。剧烈的疼痛总是在跌倒的时候来袭，耳朵似乎随时会爆炸。

每次降落伞降落时，他都会花时间减速。

一些从事跳伞的朋友和国家队队员建议他多跳10次，“如果你的耳压能适应这种身高差的变化，不再有疼痛反应，你就适合这项运动，否则不适合”。

10次跳跃并不难，可以很快完成，但这10次跳跃将决定翼装飞行计划是终止还是继续。

随着飞机升到4200米的高度，从机舱里探出头准备坠落的张树鹏开始紧张起来。

再过10次，故事可能会在一开始就结束。

跌了10下，第一章终于有了结论，可以继续训练高空翼装飞行了。

当张树鹏第一次穿上翼装时，距离最早的“类似翼装”发明已经100年了。

33岁的裁缝弗朗茨·里希特（FranzRichter）穿着自己亲手制作的降落伞装备犹豫了很久，从埃菲尔铁塔上跳了下来。

他的头首先撞到了地上，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大洞，但尸检报告显示他在撞到地上之前死于心脏病。

不穿翼装的人很难想象如何在空中控制自己的身体。

在过去的翼装飞行场景中，贴近地面飞行或在障碍物之间完成精确转向，甚至穿过狭窄的洞穴，都是失控博弈的结果。

初级训练时，张树鹏离开飞机后，必须先向飞机方向前飞5秒，左转90度，再前飞10秒，再左转90度，继续前飞10秒。

在1800-2000米的高度，他要打开降落伞，在空中转弯：先转头确认是否安全，然后降低转弯侧的肋骨改变角度。

没有翼装飞行意味着手和脚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超过90度的运动，但是翼装可以让身体连接躯干和四肢，手臂可以抬高到头顶10厘米左右。

翼装飞行的自由似乎是相对的。虽然人们可以直面天空，但飞行服限制了他们的手脚。

这让很多初学者感到紧张和不舒服。飞行时，它们很可能在空中失去平衡，进入不规则翻转或下落的失控状态。

在穿上翼装之前，张树鹏在跳伞训练中已经完成了180个动作，模仿翼装飞行的身体姿势：站在地上，双脚张开约60厘米，双臂自然张开到身体两侧。

这个动作叫做“跟踪”，意思是在空中“跟踪”。

“最好的滑翔可以做出80度的前滑角。”张书鹏说。

高空翼装的400次训练并非一帆风顺。在亚利桑那州的一次训练中，张树鹏不得不打开他的备用雨伞。

高空跳伞和高空翼装飞行一般有两套装备：主降落伞和备用降落伞。备用降落伞确保飞行员在特殊情况下能够安全降落。

那天，漫长的训练让张树鹏放松了自己的安全意识。

在撑开伞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重心并没有集中在胸前，而是偏向一侧，身体、伞绳、天篷本应平行的平衡被破坏了。膨胀了，另一边的膨胀开得比较慢。

主降落伞很快进入了旋转状态。就像直升机的旋翼一样，张树鹏的身体也开始向与主降落伞相反的方向旋转。

更糟糕的是，降落伞开始旋转成螺旋状，就像滑翔伞一样盘旋而下。

雨伞飞快的挥了起来，张树鹏的身体有些不舒服——那是3G的离心力带来的失控感。

他试图解开打结的伞，但伞转得太快了。

随着坠落的继续，他切断了主降落伞，打开了备用降落伞安全降落。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顺利的训练阶段时，这是一个很好的提示，提醒自己要更加认真地对待危险并保持足够的敬畏。"

“我从没想过挑战天空，征服天空”

对于翼装飞行来说，高空飞行的难度远低于低空飞行。

“飞行中有句‘高度就是安全，速度就是生命’，高意味着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空中的所有突发事件。速度意味着你不会失速。”

张树鹏说，从4200米高空跳跃时，自由落体需要45秒，穿上高空翼装飞行需要近2分钟。打开降落伞后，它仍然可以在空中飞行3-5分钟，然后降落。但是低空飞行给人们带来的回旋余地要小得多。

站在144米高的桥上，以高能见度观察地面，“那画面对心脏的冲击会特别大。”张树鹏已经看到很多人站在桥的起飞点上，浑身都充满了紧张的感觉。站在他们身边，他能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不再平稳。

跳伞场地对开放时间有严格要求。

图片：2020年11月12日，湖南张家界。张书鹏再次完成飞行。（图片/视觉中国）

3秒内，跳伞者必须成功打开降落伞。“3秒后，你可能离地面只有50米。有时候人们觉得1秒很长，但那一刻，你会觉得很快。”

张树鹏意识到，低空飞行不允许出现任何技术失误和延误。

对于跳伞初学者来说，这座桥是一个理想的训练地点。当降落伞打开时，人体是向前的，但伞的轨迹是向后的——它更喜欢向桥下的方向飞行。

如果你在一座桥上训练，从两边的桥墩起飞，起飞后飞行员将面临360度的空地。即使起飞后出现错误，侧面和背部也将是安全的。

如果从悬崖和高楼上起飞，一旦伞向后移动，人们就很难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

天门山翼装飞行世锦赛要求打开的降落伞高度为150米以上。降落伞打开后，必须有45秒的空降时间。如果比这个时间短或低于这个高度，你将收到一张黄牌。

如果降落伞的高度只有几十米，而降落伞打开后的空降时间小于35秒，就会被红牌罚下场。

跳伞和跳伞的装备也不同。

后者的主伞还可以自动打开备用伞，“如果你在空中晕倒，自动开伞器会在你设定的高度，比如600米，打开伞袋，瞬间的冲击力可能会把你吵醒。

”空气，所以高空飞行很安全。”

但是，低空跳伞的保险会少一份。张树鹏提到，“低空跳伞只有一次降落伞，没有第二次机会。这会让你意识到面对下一次低空翼装飞行必须有多么严谨和理性”。

一些国家要求在从事翼装飞行或低空跳伞之前，必须经过四五百次跳伞训练。张树鹏与世界顶级教练员和运动员交谈，发现大家都认同这样的观点。多重要求是为了让人们认识到什么是跳伞和翼装飞行，明白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和天气条件下，这项运动可能面临的情况，只有在充分了解后才能尝试到下一个阶段.

低空热气球是低空翼装飞行的最后阶段。

“这个阶段不是很顺利，”张树鹏笑道，“对我来说是毁灭性的。”飞机起飞机舱时往往面临65-75节的高速，瞬间将空气灌入飞行服，立即实现滑行。

但热气球只有在没有风的情况下才能升空，给起飞带来完全不同的体验。没有速度提升。等它膨胀再向前飞。

“之前的几百次飞行，完全不是这样的，你感觉不到身体的哪个部位先接触到了风，你怎么求风了。”

张树鹏的飞行连续多次失败。

翼装飞行这项运动非常重视天气条件。风是轨迹的重要驱动力，但没有风，仍然需要完成向前和向下的俯冲，这让张树鹏重新思考与风的关系。

像其他极限运动一样，翼装飞行并不是一个单靠勇气驱动的项目。每一步都必须仔细衡量和准备。

张树鹏说，一个合适的翼装飞行场地应该有一个垂直于地面的悬崖，起飞点和降落点之间的落差应该在600米以上；

净空条件较好，树木、电线杆等障碍物不宜过多；

天气的能见度必须达到1公里或以上。站在起飞平台上，飞行员必须能够清楚地看到着陆点。同时，不能有影响飞行视线和设备性能的雨雪——中雨和大雨会很快。填充树冠会导致失速。对于初学者来说，超过3级的风意味着不能进行翼装飞行；

与自己的技术相匹配的装备在飞行中也是极其重要的，而与自己的技术和经验不匹配的飞行服和降落伞会导致另一个潜在的危险。

飞行中的“安全边际”是张树鹏多次提到的关键词。

调整心态，做自己能控制的挑战和突破，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空间去纠正错误和偏差，可能是极限运动员最熟悉的工作。

换言之，日夜与风险共存的极限运动员往往是最了解安全意识的群体。

“我一直觉得，人在大自然面前，在极端天气面前，是非常渺小的。我从来没有挑战天空，征服天空，或者征服某个机场的想法。科技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现在是舞台，但当你经历极端情况时，你在大自然面前仍然是那么苍白和脆弱。”

曾获得2017年卡拉宝翼装飞行世锦赛精准瞄准亚军、第七届WWL翼装飞行世锦赛季军的张书鹏，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这项运动的恐惧和恐惧，也没有表现出对这项运动的恐惧和恐惧。表现出一种高亢而强烈的征服欲。他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了高达每小时200公里的潜水速度，就像一个热气球在静止的空气中平稳地漂浮着。

他在张家界天门山上飞行了数千次，那里的训练条件非常成熟。缆车直达山顶，让起飞成为高效、便捷、可重复的动作，成为世界级翼装飞行场地。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飞行轨迹。但长久的友情和熟悉，并不能让人彻底放松。

张树鹏记得，那是三四年前的一天。风很大。落地时，伞并没有以任何速度前进，甚至一路后退。

平时他可以轻松降落在20平米的狭小空间或者某个停车场，但风一吹，所有的控制都失去了意义。

伞不断后退，狂风在山间形成了一个漩涡。他看不到他身后是否有一个安全开放的着陆点。

如果他运气不好，可能只有一栋建筑物，一棵树，或者一个危险的悬崖在等着他。

再好的技术，张树鹏依然关心大风：“不管你飞了多少次，你的技术有多成熟，你飞了多少地方，你得到多少地方，你对气象了解多少以及您对这项运动的了解程度。爱，在那一刻，您对您没有任何帮助。”

采访中，张树鹏刚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他的工作节奏很快。他每天都忙于各种事情，几乎没有闲暇时间。

对许多人来说，翼装飞行等极限运动意味着失速——失去日常平稳的速度。

但张书鹏却将这种“极速”融入日常生活，需要更高的控制力——在极速状态下，他还能保持稳定的状态和准确的方向吗？极限运动的精准和粗犷，都集中在每一次起跳和下潜。

在几年的训练中，张树鹏对于翼装飞行也有了更广阔的想象。

在这个很难提高1秒的领域，所有翼装飞行员都期待着翼装飞行能够真正像鸟一样自由，不用降落伞降落的那一天。

他也是。